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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第一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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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過了幾天,陳晨仍然困在那個難題中,看著他為此為難憂郁的樣子,雖然他極力掩飾,但田露也還是感受得到他心裏的苦。田露不想再令他為難,於是決定為她愛的人做那最後一件事-幫他選擇!

這天早上,田露拿著想了一夜,寫了一夜的那封給陳晨的告別信,紅腫著眼,緩緩走進陳夕的病房。病房裏,藍風正細心地為陳夕收拾著早餐的用具。陳夕見田露進來,忙親切地叫她過來坐,而看著一臉憂傷腫著眼無精打采,好似一不小心就要眼淚決堤的田露,藍風和陳夕都心裏打鼓,有種不祥的預感。陳夕拉著田露的手一臉關切地問:“露露,你怎麽了?”田露強忍著淚,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來,然後擡頭望向藍風,將握在手裏許久,已經略感潮濕的信遞給藍風,說:“幫我把這個交給晨吧!”藍風望著田露,立刻問:“為什麽你不親自交給他?他現在一定正急著見到你呢!”田露眼裏瞬間閃爍著淚花,她不敢直視她們,怕眼淚會很不聽話地跳出來,於是眼神盯向別處,略顯顫抖又輕飄的聲音說:“我怕我再看到他,就沒有勇氣選擇離開了!”陳夕和藍風聽了,當然明白這話意味著什麽,心裏雖難過和不舍,卻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。這時,陳夕望著就要哭出來的田露,輕聲說:“露露,陪我出去走走吧!”田露“嗯”了一聲,捥著陳夕的胳膊出了病房,朝醫院的小花園走去。想到兩人可能有一些女兒家的悄悄話要說,於是藍風留在了病房,沒有跟去。

坐在小花園長椅上的陳夕,看著眼前跑來跑去追逐嬉戲的幾個小朋友,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來。田露望著眼前對孩子如此關註的陳夕,禁不住微笑著問:“現在就找到做媽媽的感覺了?”陳夕笑著回應:“嗯!現在一看到小孩子,總會想我的孩子長的會是什麽樣?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?她會不會也能這樣快樂地長大呢?”田露看著陳夕,聽著她對未來的期望和惶恐,不由地羨慕,說:“真羨慕你,孩子就要出生了,還有自己愛而且愛自己的人一直陪在身邊!”陳夕一聽,不免為田露和陳晨如今的境遇,以及她剛剛做出的決定而感到無奈和難過,少頃,問:“露露,如果人生可以重來,而且完全由你自己決定遇到或不遇到我哥,那麽你還會選擇如此傷痕累累的失去嗎?”田露聽著陳夕的問,微笑地望向遠方,堅定地說:“如果人生再來過,我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遇見他,愛上他!因為真愛過,哪怕是曾經擁有,也足夠我回味一輩子,幸福一輩子了!在你哥患病的這段日子裏,我才知道真正的失去是多麽可怕,所以我一點都不恨方珍意搶走了晨,我感謝她,我很感激她,因為正是她,而使我沒有真正失去。其實真心愛過才知道,原來當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發現,內心真正想要的不是占有他,而是希望他好,希望他好好地活著!如果因為自己的努力而使對方能夠擁有幸福,那麽要比占有快樂的多!”陳夕聽著田露如此的回答,看著她臉上呈現出的微笑祝福的模樣,禁不住心疼眼前這個癡情人,不由地一聲聲嘆息著。

同天下午,藍風走進陳晨的病房,剛一進門,陳晨就問:“你有看到露露嗎?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就再沒看到她,她在小夕那兒嗎?難道還沒來嗎?難道又在忙著給我做補品嗎?她怎麽非把自己搞的這麽辛苦呢?”藍風聽著陳晨在一旁不停地自說自話著,不免有些傷感。他走近陳晨,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田露請他幫忙轉交的那封信,輕輕地遞到陳晨的眼前,說“露露不會來了,她走了!這是她留給你的!”陳晨聽著藍風的話,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瞪大了眼睛看著藍風問:“你說什麽?走了?誰走了?”藍風深深嘆了口氣,說:“露露走了,這是真的!這個是她留給你的!”陳晨驚愕地直直地呆望著藍風,少頃,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信,然後快速打開,田露的字跡瞬間呈現在他眼前。

“晨,我走了!思來想去,這應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。不要怨念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,這或許就是人生,不可能真正的的隨心所欲。其實我們的相遇相知相愛原本就是不可能中的奇跡啦,所以即使最後還是失去,也足夠我們感恩這周邊的所有人所有事,因為正是有這些人這些事,才造就了我們如此的愛過一場。好好珍惜方珍意,好好愛她!她是真的愛你,她對你的愛對你的付出,不比我少,甚至更多。

你還記得《泰坦尼克號》這部電影嗎?我曾說過這是我最喜歡的影片,它曾感動過我無數次。而其中最感動我的,不是只有相處短短幾天,Jack就可以因為愛Rose,選擇死,而是Rose因為愛Jack,能選擇更勇敢更快樂地活下去,其實有時選擇堅強的活下來比死更難!我不會把你,和與你愛過的點點滴滴封閉在記憶深處,我會學著像Rose一樣,把它們當作我活下去的動力,勇敢地去探索,去接受人生路上新的快樂和美好。或許數年後我會忘記你,但請相信那不是因為我強迫自己去忘記,而是我真的快樂幸福地生活著,甚至幸福到可以把你忘記!請你也一樣帶著我對你的愛而好好地活下去,活的更精彩絢爛!其實我們要比Jack和Rose幸福的多,因為他們已是陰陽兩隔,而我們至少都還活著,活著就好,無論相隔多遠,還可以呼吸著一樣的空氣,欣賞著同一片月光。

“謝謝你!”沒想到離別時這是我最想跟你說的話,竟然這一路上未曾說過,如今想起也真是可惜!我要謝謝你,謝謝你曾經讓我愛,也深深地愛過我!你使我真正地懂得了愛是什麽,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愛與被愛的美妙滋味。曾經愛過,我心足已!請原諒我只能以這種方式跟你道別,可是我實在沒辦法面對著你說出這些。我怕那樣我會再沒有勇氣選擇離開。再見了,我的愛人!不要因為分離而掉眼淚,那不是你的風格。我還是喜歡對我笑的你,陽光!燦爛!還是把我忘記吧,就當我從未來過!露露留字。”

陳晨看完信已是淚流滿面,心裏痛痛地想:“難道就這樣道別了嗎?前一秒你還在對我笑,後一秒我們便此生難覆相見?我真的就這樣失去了你?我真的可以做到勇敢快樂地活下去嗎?”陳晨想著這些,一行熱淚浸濕了信紙。少頃,他猛然從悲傷中反應過來,轉身拉著藍風的胳膊,直直地盯著他問:“她走了嗎?她要去哪?她什麽時候走?你告訴我,你快告訴我!”藍風望著陳晨,這個曾是他的對手,也曾是他的情敵,如今卻是他的親人的陳晨,一直以來都是充滿自信,驕傲不羈的樣子,此刻面臨離別竟如此痛苦和無助。藍風雖然答應過田露,但面對如此狀態的陳晨,他實在沒辦法再狠下心來隱瞞。於是,在陳晨的再三懇求後,藍風終於還是忍不住說:“露露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就要登上前往德國的航班了!”陳晨一聽,松開了藍風的胳膊。還沒等藍風反應過來,陳晨已隨手拉起自己的外套飛奔出病房,因為還很虛弱,所以一路上踉踉蹌蹌,跑跑停停,每次停下來喘著粗氣,還沒等完全緩過來,又繼續跑,飛奔出醫院。緊接著攔了一輛出租車,直指機場方向。藍風不放心還未痊愈的陳晨,一路地追,但直到醫院大門口也沒追上瘋了似的往外跑的陳晨,他不得不也趕緊打了輛車緊隨其後。陳晨坐在車上,急切地催促司機快點兒再快點,司機不得不抱怨已經超速了,陳晨立刻說:“沒關系!所有超速罰款我給你出!請再快點兒!”司機聽了一腳踩下油門兒,向機場方向飛奔。一路上窗外快速略過的一處一處的風景,將陳晨帶進了只有他和田露的回憶中。他初見她時,她那笨笨傻傻的花癡樣;他與她的第一場戲,她竟緊張的暈過去;她因為他的訓斥痛哭流涕的樣子;他因為幫她而受傷時,她傷心地在背後抱住他;她因喝醉酒誤入他房裏尷尬的模樣;她因為巧遇他跟別的女人親熱,而傷心欲絕的模樣;她跟他一起度過的那個游樂園裏的夜晚;他向她表白,親吻她,她開心的模樣;她因為他而被粉絲圍攻,無助的表情;她和他在塞班度假,真正擁有她的那刻的甜蜜;她和他在歌唱比賽中的深情對唱;還有他在病時,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和心疼的模樣,以及他們一起捍衛愛情的過程…一幕一幕,一場一場,好像就發生在昨天,又似乎已那麽久遠。陳晨就這樣,手握著脖子上掛的那個紫色水晶吊墜,沈浸在回憶的美好與辛酸中,時而高興,時而悲傷。而想到再不過幾分鐘,田露便要離開他,離開這個城市,就心痛不已,嘆息不止。出租車在一路飛奔後終於來到了機場,並在機場國外出發大廳門前停下。下了車的陳晨把錢包隨手扔給司機,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奔進大廳,慌忙地四下搜尋田露的身影,他不斷地望,不斷地找,甚至狂喊田露的名字。直到他跑到安檢區,遠遠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,他幾步跑過去,差點沖進安檢門,卻被機場的幾個安保人員攔住,移動不得。他著急地大聲狂喊田露的名字,已過安檢的田露正好聽到,她停下了前進的腳步,但卻沒有回頭。陳晨見田露停下了,他確定她聽到了他在喊她,臉上略過一絲欣喜,但發現田露並未轉身看他,他又擔心起來,於是陳晨沖著田露停滯的背影大聲喊:“露露!露露!不要走!不要走!只要你回頭,只要你留下來,我可以什麽都不要,什麽都不在乎!哪怕背叛全世界,哪怕全世界都罵我恨我,我不在乎!我只要你!我愛你!”田露聽到了陳晨的話,她不得不用已經顫抖的手拭去滿臉的淚,但卻還是沒有回頭,而是在心底默默地說:“晨,你知道我的心現在有多痛嗎?你知道我是多麽的不舍得嗎?可我此刻不能回頭,必須離開!這正因為,我愛你!”田露想到這裏深深地吸了口氣,昂起頭,盡量掩飾哽咽的面容,頭也不回地大步往裏走,消失在入口深處。陳晨望著那個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,癱坐在地上,淚水止也止不住地流。而同一時刻田露倚著入口後面的隔離墻,滑坐到地上,已泣不成聲。沒多久,藍風也終於找到了陳晨,面對早已崩潰的陳晨,無奈地嘆息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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